“自卑者的攻击多半是在其内心里完成的”,曾奇峰在一篇文章中描述了这个隐秘的过程:在面对一个假想的竞争对手时,人们的攻击性自动发射。如果对手显得比自己强大,攻击性就很快朝向自己,便出现自卑者都有的内心:自责、压抑、焦虑或者恐惧。这个复杂而迅速的过程,自卑者和旁人通常都察觉不到。
他认为,形成自卑的过程大约有两种。一是在小时候跟成人的比较过程中,每个儿童都有不如成人的深刻体验;再加上某些不太利于成长的环境,自卑的状态就可能凝固在心里。二是每个人对自己的事情都比较了解,对别人的事情比较不了解,在自己的视野下,神秘的那边被不自觉地赋予一些同样神秘的力量或者光环。
这就形成了一种非常有趣的情境:我与冷艳美女在初次见面的瞬间,表面上我们都不动声色,在我们意识不到的内在,却电光石火般完成了攻击与自我攻击的过程。我们在没有任何语言交流的情况下就得出结论:这个人不好接触。
自卑者有什么表现?
在自卑感的一极,是那些情感脆弱、神情拘紧、低声下气的人。在另一极,是那些争强好胜、狂妄自大、自我感觉良好的人。我们把后者称为自恋。极度自卑和自恋的人都是少数,大部分人处于两者之间,有时有点小自卑,偶尔有点小自恋。
自卑者与自恋者的外在表现是如此不同,人们很难看到他们内在共同的东西:自卑。自恋者那种自我感觉良好的表现,具有很大的迷惑性,很容易让人认为他们是强大与自信的。但如果观察自恋者的行为,就会看到隐藏在他们内心的自卑。如果我们看到一个傲慢自大的人,他的感受不难猜测:“别人想要轻视我,我必须向他们显示出我是个重要人物。”而如果一个人说话时辅以强烈的手势,也可以推测他的心理:“如果不强调一下,我的话就毫无分量。”阿德勒说:“我们不妨猜测,在任何一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举止背后,都有一种亟需隐藏的自卑感存在。”
我国精神病理学家许又新又为我们提供了认识自卑的另一个视角,他认为,“在我国,自卑往往是耻感的别名”。在我国特有的文化背景下,自卑感特别容易制造出一类人,他将他们称之为“面子人”。对这类人来说,没有比面子更重要的事了,面子是他们高的追求。他们为什么如此看重面子呢?核心的是让自己免于耻感。遗憾的是,他们在追求面子的行为过程中并没有满足感,只有当别人赞赏时才能感到满足。他们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,对人们的批评议论和态度十分敏感,因而他们经常有害怕丢脸的焦虑和紧张。“面子人”没有脊梁,自己站立不起来,要靠别人赏脸来支撑。
如何辨别一个人是不是真正自卑?阿德勒提供了一种方法,即“我们很难假定一个带有强烈自卑感的个体,会是个看起来柔顺、平静、自制并且和善的人。”
如何超载“自卑情绪”?
既然自卑来自于比较,我们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一些自卑感,因为我们不可能时时处处都比别人强。如果我们能够保持勇气,直面自己的不如人之处,并用一种现实、建设性的方式来改善这一部分,我们就能超越自卑,获得真正的自信。因此,自卑并非总是坏事。阿德勒就把自卑感看成人类处境得以改善的动力之源,他认为一切人类文明都是基于自卑感而发展起来的。
但是,很多人走向了另一条路,要么逃避自卑,认定无法改变自己的处境;要么干脆就假装自卑不存在,甚至欺骗并强迫自己凭空产生一种优越感。戴上这样一种心理假面,一个人只能获得一种短暂的优越感,却让自己地陷入自卑的泥淖。如果是这种情况,我们说这个人有了“自卑情结”。
阿德勒将“自卑情结”定义为:当有问题出现时,如果个体无法恰当地适应或应对,并且坚信他们一定没有办法解决。陷于“自卑情结”的人,更在乎“不要失败”,而不是“争取成功”。
要超越自卑,首先要辨识出自己的“自卑情结”。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因为虽然人人都会自卑,但大部分人都不承认自己自卑。许又新在《神经症》一书中说,“压抑使耻感与观念分开,使他们并不能清楚地意识到耻感,而只是模糊地感到紧张不安。”因此对很多人来说,他们认为,“我不自卑,我只是有一点紧张。”
辨识出自己的“自卑情结”并对此保持觉察,这种专念的态度本身,就会让我们更好地超越自卑。我也是在近,才把口拙看作是我的“自卑情结”的一种表现,才坦然承认自己是一个自卑的人。口拙时我会看到自己内在的耻感,告诉自己不必通过去攻击别人来攻击自己。这样一段时间之后,口拙的强度与频次都少了很多。